是夜晚是岁末是异乡而且是一个人－这个题目多么可怜

此篇作品先有图片，再有文字。
图片：LeonPix
文字：雁南

(1)



如果你可以从高处望出去，两边耸立的就好像是山，中间开阔的是峡谷，峡谷下烈烈地燃着灯。那光火摇晃，像水一样流动，杂乱无章。火水从一个方向到另一个方向，迅速聚集而又迅速扩散。你说这就是一件奇妙的事儿了－－你感觉到光火的流动，却又无法辨别真假，它们在你眼皮底下张牙舞爪，像一具灵活的肢体，充满红火的欲望，不甘停滞却又无处可逃。

你把镜头拉得极端接近，就会好像纵身投入那如水的火里去，并且你会眩晕。就如同站在高处，你望着对面的峡谷和底下流动的火，你一副神往的模样，张开双臂以一个朝拜的姿态跳入谷中。那高处极端高，从你往下跳的一刻起，仿佛经过了极端久（比如一年）。那火在你面前越来越近，越来越亮，却又越来越模糊，你感觉到那炙热，像虫一样撕咬你面孔的毛，蚕食你的包装。你眼见着光火的世界越来越辉煌，心里就越来越阴暗。所有夜晚啦岁末啦的落寞，所有异乡啦一个人啦的哀愁，所有的啦啦啦，一寸一寸赤裸裸地暴露在光火和你自己的面前。你那些白天撑得硬硬的尊严，瞬间灭亡。

(2)



现在让我们重新开始。这回我让你站在低处，并且非常美好地打开一扇窗，但前提必须还是夜晚。窗户很小，没有玻璃但是仍旧诡异地蒙上了一层雾气，以致叫人看不清。你的眼睛很小，跟窗户一样，挤着眼球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。屋檐下那些红红火火的灯笼在风里荡啊荡，象征美好。如果是夏天，感觉热情；如果是岁末，感觉温暖。总之，场景设置已经非常美好。

然而问题是――可惜你的所在，既是夏天又是岁末，于是你感觉灯笼像红彤彤的你的心，被孤零零地高挂着，想飞不能飞出屋檐，想回又不能回到窗内，暧昧极了。可惜你的所在，既是夏天又是岁末，天气炎热却居然还漫天飘雪。那雪片绕过灯笼，像是被点燃的火炬，或者雪白的萤火虫，在你眼前在你窗前晃晃悠悠晃晃悠悠，忽而靠近得伸手可及，忽又远离得几乎透明不见。你心里焦急，这些美好的场景怎么都成了你落寞的理由？

你想也许是因为夜晚，也许是因为岁末，也许是因为异乡，也许是因为你一个人。总之都不是这场景的错。你琢磨着得给自己寻点乐子，于是你祈祷，说雪越下越大越积越高吧，明早起床，我推开窗户就踏雪而去。